所有人,都在孤独的旅程中。
奥菲在船尾望着逐渐远去的东大陆,有种如释重负之感。
“这下子和帝国彻底失去联系了。”夏露蒂叹道。“万一西海联盟和帝国撕破脸,我们甚至将无法返回东大陆。”
“这是我第一次离开王国。”巴斯塔叹道。“感觉有些虚化呢!”
“我们都是第一次去西海呢!”奥菲自信地掏出了证件,“这是我托人办到的威尼卡国的身份证件,从现在起,我们都是归国侨民咯!”
四位侍女们非常的受宠若惊,因为奥菲要求所有人都要彼此平等对待,以掩盖彼此的身份。巴斯塔和夏露蒂也十分的不适应,他们无法很好地把握,怎样处理平等的身份关系。
“把对方当作朋友就好了。”奥菲简单的说明。
而巴斯塔和侍女们却支支吾吾,不知如何是好。
这艘“紫金花”号,是伯思坦航运公司的一艘船,载着的尽是从东大陆返回的侨民,有不少是在东大陆半岛发了横财的商人们,他们在甲板上尽情的互相攀谈。
而夏露蒂,巴斯塔等则是敬而远之,生怕露陷。生活在南阪的奥菲倒是毫不顾虑地与他们交流起来。
“真是的,赶快击败邾志国,这样联盟军就可以好好教训一下违反《东大半岛和约》的帝国啦。”一位商人埋怨道:“我的工厂损失惨重啊!小姐你是在东大陆做什么的?”
奥菲很快就入了戏。“啊呀,我是一名律师,在南阪做一些商贸纠纷案件。现在好,完全没有案子了。”
“去邾志发展好了!最近在那儿建立了不少新的殖民城镇。”另一位政府官员也加入了说话。“我在那儿最近交流考察,那儿可是一片欣欣向荣啊。”
“可是那儿是直接从奴隶社会进入资本社会,本地居民完全没有文化教养,连基本的机器操作都学不会呢!”又一个埋怨道。
“所以说那儿有投资潜力啊!”一个膀大腰圆的富翁,傲慢的说。“南群岛真的是资源丰富!要是邾志的元老院能开明一些,也不至于落个与西海交战啊!”
奥菲有些好奇。“诸位,我有些不明白,为何落后的邾志可以抵抗住我们的军队?”
“那是由于我们的军队很难适应热带雨林作战,一座座群岛也难以相互照应。”一位老者解释道。“更令人无法抵抗的,是南群岛人的信仰!”
“信仰?”奥菲兴趣十足。
“每当邾志的巫女大人一号召,殖民地的本土人就会一齐响应号召,攻击我们的居民与投资。”
“巫女大人?”奥菲有听说过那邾志至高无上的宗教领袖。
“不过是个元老院的傀儡罢了。”富翁轻蔑地说道。
晚餐时,奥菲一行人并没有在饭堂进餐,而是端回来一起在客房中吃。
夏露蒂埋怨道:“怎么每个西海人都有事没事高谈阔论啊?那些事儿交给政府去管就好了,一介平民操心有什么用?”
不论夏露蒂说什么,侍女们都对她唯唯诺诺。
而奥菲则一边呵呵笑着,一边教她一些西海文化中的注意事项。
“这样你就卸下了作为公主的负担,想做什么都可以了哦,王姐。”奥菲诱惑着她,“西海可是十分自由的,只要有钱,什么都可以做!”
“只要有钱,什么都可以做?!”夏露蒂两眼放光。“我听说西海会有工业博览会,我们要去看吗?”
“工业博览会?”奥菲听过那五年一度,在西海诸国轮回举办的盛典,各国会将最顶尖科技产品拿出来攀比!
“哦!我听说,今年在威尼卡要举办工博会,报纸上说尼国修建了一座完全由玻璃和钢铁制作的‘水晶宫’呢!”
巴斯塔也似乎兴趣十足,“我们的目的地也正好是威尼卡国吧?”
“去嘛!”夏露蒂高兴极了。
“等我们办完正事了……”奥菲推托道。
“一定要去!”夏露蒂却铆上了劲。
“等你先学好西海礼仪再说。”奥菲敷衍道。
国民军军队绕开了佐思山脉,直奔奥斯纳布堡进行补给与整编,然后先锋兵团在奥斯纳布湖乘船沿河而上,直夺内河港,为进攻锁钥城做准备。
而为了发挥专长,奥菲军团被分配的任务是进行沿河侦察,引导其他部队控制沿河据点,以保证主力安全东进,到达内河港。
过了湖,瑞驰河两岸便分别是波图恩公国与朱提亚公国。奥菲军团被分配到了北岸,也就是对朱提亚公国进行沿岸侦察。这是第二公主的领国,翼赞议会的主力力量所在地,同时也是基恩的故乡。
在真夜租界,奥菲军进行了一次军事整备,全员配备了战马和足够的辎重,他们要以骑兵部队的身份快速侦察与孤军深入。
北斯族士兵们很高兴自己又摸到了顺手的马刀,他们开心地在租界郊区练习。贝缌挑选了一匹红棕色的母马,脾气十分温顺,它似乎对贝缌的马尾辫很感兴趣,是不是会去咬,弄得贝缌很生气。
她不擅长骑马,多以一个人在树荫下单独练习。要是马儿疾速奔跑起来,单单稳住身姿就很吃力了,更别说挥刀与射击。一种自卑感由心而来。
她只能在马上使用手枪,勉强参战,不,或许自己该坦然一点躲在指挥部,因为,这不可能立刻有所长进,而今夜,奥菲军就要跨过边界,冲入朱提亚公国领地。
只要能追赶上基恩,在他身后保护他就够了。
夜幕降临,当瑞驰河岸阴云遮月时,中央海的平静海面上银光闪闪。
奥菲听说在中央海有幸会看到鲸鱼,所以失眠了的她便独自一人守在船舷上,眺望没有边际的大海。
“为什么中央海是悲伤的呢?”她喃喃道。
她身旁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小女孩,也在船舷上透透风。
“姐姐你也是晕船吗?”那个小女孩亲切的和她打了招呼。
“嗯,一直坐船很辛苦啊。”奥菲回答道。
“不过,这样我马上就能回家了,见到我的妈妈。”女孩一脸喜悦的样子,“姐姐,你也是要回家对吧?”
“啊……是啊。”奥菲心中不禁泛起波澜。
要是母亲没有嫁到东大陆来,该有多好?
不,那样也不会有我的出生了。
奥菲陷入了矛盾中。她多么希望自己变成这个小女孩啊!
“我家在西陆的奥恒国,姐姐你呢?”
“我,我家在威尼卡。”奥菲有些支支吾吾。
“威尼卡的哪儿呢?”
“这个……我离家太久,家里人好像都搬家了,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?”奥菲当然不清楚她那从未见过一面的铁石心肠的外祖父住在哪儿。
“啊,那样好奇妙,寻找自己的家,就像探险一样!”小女孩兴奋地说。
奥菲被这小女孩逗得开心,她亲切地抚摸着小女孩的脑瓜儿。
“探险?真是的。”
是啊,就是探险!
船到南群岛第一大殖民城市,萨尔茨港时,已经是临近正午时分,船长通知旅客们装卸货物延误,因而下午五点才会出航,因此,这段时间请大家自己在萨尔茨参观游览。
这儿,大概是奥菲一行人见到过的最繁华的港口,任何一个东陆城市都无法与之相比!绵延不绝的码头,延伸至海湾中心的深水大码头,熙熙攘攘,络绎不绝的大帆船进出港口,远处还停泊着几艘分属不同国家的铁甲战舰。
街道上挤满了人,马车拥挤在一块儿难以移动,而人们则在其间穿行,到处都是叫卖声,道路两旁尽是琳琅满目的商品,在落地橱窗里让人看得眼花缭乱。
大家一致觉得应该下船去吃一顿好的,几日来船上的伙食让他们毫无食欲。而奥菲一行,也跟着下了船,所有女性成员,都紧紧跟在巴斯塔身旁,生怕在人海中走丢。
不过,这儿虽然繁华,但也却十分的两极分化。从衣着上看,富有的人都是西海的移民,而本土的邾志人,则在码头做着纤夫,在街上做车夫,苦役,搬运工。看他们瘦骨如柴,一点儿也不觉得,从奴隶变为自由身的他们,有什么生活境遇上的改善。
几个邾志小孩围到夏露蒂身边乞讨,大概是见她面善,孩子们苦苦央求,禁不住的夏露蒂只好给了几个铜币,但小孩们却不懂得知足,人就百般纠缠。
奥菲和巴斯塔正苦恼时,一个警察走了过来,他用皮鞭肆意抽打那些小孩,将他们全数赶走!
夏露蒂简直是呆在那儿,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警察一脸鄙视地看着逃跑的小孩,又转身对巴斯塔客气地说。“受惊了先生,两位夫人没事吧?”
看来警察把奥菲一行人,当作一位老爷,两位夫人,四位女佣了。
巴斯塔却对他说不出感谢的话来,也懒于解释他的误会。
而夏露蒂,也看到了四位姑娘对小孩子同情的眼神。
南群岛的食物清淡且以甜食为主,奥菲是领教到了,这是她第一次吃到甜的海鲜,大家也是一脸奇怪的表情,在尝试着吃各种特色风味儿。
几只猫一直在奥菲脚下打转儿,奥菲便将她吃不下的海鲜赏给了它们,只见它们立刻抢作一团,完全没了之前的可爱。
而当餐馆老板提出一桶泔水时,立刻便被一拥而上的邾志乞丐们吃了个精光。
这就是资本主义?我向往的西海文化?奥菲心中不禁有些动摇。
走在狭窄的街道上,到处可以见到正在兴建的房屋。各国也将这座城划分为它们各自管辖的不同片区,并形成了各区间不同的建筑风格。威尼卡国旗是红色底,上面印有一只展翅的凤凰。
当看到飘扬着威尼卡国旗的巨大火车站时,奥菲兴趣盎然。
“这就是威尼卡区了?”奥菲开心地跑进了街道,大家只得赶忙跟住她。
不一会儿,夏露蒂也好,奥菲也好,侍女们也好,都被那奇妙的香味儿所吸引。那是一家高档的香水店。
“来自首都法比安的最新流行香水。”服务员们热情地为她们介绍起来,“学生您不为太太提点建议吗?”
巴斯塔害怕再引出奇怪的误会,便不再理睬店员,自己一个人坐在了其他男性们聚集的休息区。看来这些男人们都是带着太太来购物的。
他想,要不也给尤菲邮寄一些这种女性都喜欢的玩意吧?
结果,她们全都买了同一个牌子,同一种香味的香水,女性真是没有个性啊。
奥菲和夏露蒂不忘寻找邮局,这会是唯一有机会向东陆写信的时间。邮政大厅里挤满了写信的人,邮局职员们用标准的中央海语,向大家讲解,切莫用方言或者国内信件书写方式写地址,而要用中央海语的格式。
跨国邮件是十分昂贵的。
“我想寄去特拉维芙。”奥菲问道,“编号要写多少?”
“特拉维芙?特拉维芙在哪儿?”职员奇怪地问。“是新更新的邮递城市吗?”
“它在尼洛微王国塞波尼亚领。”奥菲解释道。
“不,尼洛微在内战,只能寄去真夜、九歌、南阪租界。”职员解释道。
奥菲有些失望,埋怨这家邮局没资格称自己是世界邮局。
“奥斯纳布堡也寄不到了?”夏露蒂发出了埋怨声,她想写信给夏兰。
看似只有巴斯塔包好了自己的包裹,那是寄给南阪的尤菲的。
“啊!我们可以寄给尤菲,在让她帮我们转寄到特拉维芙与奥斯纳布!”奥菲和夏露蒂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信也塞到了巴斯塔的包裹里。
“哇?你要寄香水给尤菲呀?”奥菲呵呵地笑着。“原来你喜欢这种香味儿啊。”
“好了好了,时间不多了。”巴斯塔避开话题,“奥菲小姐和夏露蒂小姐。”
“哼!迟早有一天,我要在各国与特拉维芙之间,建起直达邮政!”奥菲看着墙上的世界地图寄送点,赌气地说道。
在船长清点了旅客名单后,紫金花号便跟随一艘由“三河将军”号铁甲舰领队的护航舰队启程了,目的地,威尼卡首都,法比安!
巴斯塔非常喜欢那艘铁甲舰,这就是海洋大国的象征啊。帝国用同样的一艘这类军舰,便可以完全取得瑞驰河口的制海权,可见其威力一斑。
“为什么要护航?”侍女杜卡特奇怪地问。
“海上会有海盗你知道吗?”另一位侍女梅涅特回答。
“这不是在西海区域了么,治安仍旧很差吗?”侍女纳兰特反问道。
“不,因为这些从萨尔茨港启程的船,都是满载着从南群岛劫掠来的物资,所以害怕会有人盯上吧。”侍女沙思特自信地说。
杜卡特、梅涅特、沙思特、纳兰特,是奥菲给她们重新起的名字,因为她们的北斯族本名无法用中央海语来书写。
自从她们离开东陆,渐渐与两位公主混熟之后,便不再拘谨了,夏露蒂也是头一次认真记住了她们的名字,换作以往,她不会去认真思考一个侍女的观点态度的,而如今,在知道她们的名字后,夏露蒂才真的觉得她们和自己是平等的了。
“以往威尼卡全面禁止枪支,所以,你们只能用匕首了,藏好一点儿。”奥菲嘱咐道。“枪就乖乖交给海关保管吧!”
她们只得照办,但感觉自己的任务更重了,禁止用枪,还要同时保护两位公主。
“不用担心,只要不暴露身份,在法比安是不会有人刺杀我们的。那儿治安应该很好。”奥菲又解释道。“况且,我们要代表特拉维芙,展现出我特区的文明开化来!”
而在奥斯纳布湖畔边,夏兰正在焦虑地阅读着从涅斯寄来的加急文件,他没能有机会见到基恩,先锋部队就拔营先行了,所以他了解不到特拉维芙的事情,这看起来就像奥菲要永远地断绝与涅斯的联系。而去往南阪的夏露蒂,也没有再联系自己。
感觉这个世界瞬息万变,而自己却像一只迟钝的蜗牛。
布列塔公国协同波西米亚在涅斯南线发起了进攻。因而涅斯军队需要夏兰赶回国来组织应战。也就是说,涅斯已经无力派兵远征锁钥城了,而必须孤军面对南线入侵军。
他渺茫地望着湖面,只有如此,内心才能稍稍平静下来。
等到涅斯军也撤离了奥斯纳布,奥斯纳布将很可能被佐思山脉的王城军,或者河东岸的公国们趁势攻下,这片美丽的湖泊,也将被染成红色。
一旦奥斯纳布堡被拿下,远征军将会没有退路,基恩不知道你的战略中,有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啊?
涅斯军连旗子也没打,便悄悄出城,奔赴故国了。
而奥菲军团,星夜奔驰,在迅速侦察了沿河前方的一个个镇子都没有敌人的军队后,便派一批批传令兵,通知占领部队极速前行。两天以来,他们只遭遇了敌人的小股部队,并未受到埋伏,但要全军急行至内河港,仍旧要两周时间吧?这已经足以让朱提亚公国在前方构筑起致命的抵抗才是了。
贝缌发现了朱提亚公国一个小连队,正在一个村子里驻扎着,趁夜色,她决定带人潜伏进去,进行刺杀。
结果,这个村子的庄园主,正在设宴招待一位官员,看来这支小部队是这个官员的护卫队呀?只见进进出出忙活做饭招待的,净是些老中年人,青壮年男女一个也见不到。
“我们这儿的青年人全都被征去参军了,大人。”领主解释道。“现在这年头,只有当兵才能有口饭吃,有谁会不愿参军呢?”
“哦,那为何你的村子里登记在籍的人都不见了?”官兵质问道。
“那些人战争开始前就逃到郡里的城市去了,我也没办法啊!”
“那为何你仍旧有如此多的土地在耕种?单凭这些老年人种得起来吗?”
“哎呀,那真的是我们辛苦种出来的。”
“少装蒜了,去年你私贩粮食去革命区的帐我还没算呢!”官员没了耐心,“赶紧交人,这事我就不追究了。”
庄园主的脸色难看极了,他拿出一个木箱来。
“老规矩,一个金币,一个人头,人我交齐了。”庄园主拿出一大袋钱,交给了那官员。那官员,掂了掂钱袋,便一言不发地走了。
而正当他满心欢喜的出门时,却成了北斯士兵的刀下魂。那几个卫兵,也被轻松地干掉了。
可庄园主,却一脸震惊。“哎呀呀!是国民军啊!大人!我们一直都没有帮过这些翼赞军啊,我们的村子没人参军。”说着,那庄园主便世故地将已经割去头颅的官员手中的钱袋夺来,殷勤地献给贝缌。
“与其给我钱,不如为国民军贡献粮食吧!”贝缌将钱袋推开,她不想经手死人的东西。
“粮,有有有,好说!”见庄园主如此大方,贝缌不免生疑。
“王国到处在战乱,你这儿倒是挺富裕。”
“还不是因为粮价飞涨,所以我们才偷着种粮食来卖嘛!”
“卖到郡里去吗?”
“大人有所不知,第二公主为了筹建军队,向大家征了税,征了兵,可发现用粮食交税无法直接换来军备,所以公主就直接征收金子,可我们哪来的金子呢?所以,被逼无奈的伯爵与黄衣主教们,就悄悄地搞了土地私有化改革,并把因此量产的粮食偷运到郡里去。这是最好的赚钱办法了。”
“郡里也是百业萧条,哪有那么多钱给你们赚。”
“所以我也有听闻,郡里的城里人又开始返回乡间种地了。”庄园主说,“开来即使不封锁贸易,土地私有化也是不可逆的啊。”
“帝国不都是一直反对土地私有化吗?”贝缌反问他。
“怎么能谋生最要紧,山高皇帝远,哪顾得了他,而且,卡莱尔不也彻底土地私有化了吗?怎么未见帝国惩罚它?”
贝缌想,人都是追逐利益的,即使封建势力也不例外,只要他们肯转型成农业资本家,帝国根本不需要依赖。而这正是帝国所害怕的,因为它害怕日渐富强的王国们会一个个脱离它。
黎明时分,夏露蒂远远地望见了明亮的法比安灯塔,那由钢铁架起的,高过百米的巨塔,甲板上的人们欢呼着,终于到达了旅行的终点站。
随着战舰一声巨大的鸣笛,叫醒了正在沉睡的法比安南港,早晨的阳光照亮了城市的轮廓,奥菲所有人一行都眼前一亮。
“这就是西海。”奥菲感叹到。
“好漂亮的城市,没有城墙的城市。”夏露蒂紧紧跟随着大家,兴冲冲地下了船。海关员简单地看了证件,沓上个章,便欢迎道“欢迎回国”。
他们拦了两辆马车,前往附近的一家酒店。
夏露蒂和侍女们就像进了城的乡下姑娘,见到什么都要赞叹一番。
“城市街道里也可以跑轨道机车?”
“为什么大街上会有音乐不断传出?”
“啊,这儿的女孩们穿的衣服好暴露,胸和大腿都……”
“街道好长,我们走了多久了,怎么还没有到,这座城究竟有多大?不会迷路么?”
“感觉看不到一个穷人,咦,也看不到一个贵族啊?”
她们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。
奥菲抬起头来,仰望窗外那有数十层高的大楼,不禁感叹道,“这里就是法比安啊!”
在这里,能看到全世界。
急匆匆地把行李放在酒店的房间之后,大家便决定去城里尽情地玩。
在法比安,除了食物十分昂贵之外,其它全都很便宜!所以她们把所有能试的都试了一次,当然,她们不是旅游者,并非冲着名胜古迹的,而直奔商业区。
流连忘返于从来未经历的事物当中,不知不觉就到夜晚了。
“虽然这里很棒,但我却有一种孤单的感觉呢!”夏露蒂茫然地看着霓虹彩灯。
“终究,我们还是属于遥远的东方。”奥菲露出寂寞的笑容。
“你的妈妈,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吧?”
“大概吧?”奥菲作出期待的表情。“明天,明天就去拜访塞巴斯蒂安家。”
砍杀声传遍了树林,作为先锋的奥菲军终究还是遭遇了敌军的大部队,他们一边向国民军主力撤去,一边消灭追击的敌军。可树林实在太不适合骑兵作战了,奥菲军失去了游击的优势,陷入苦战。
从很久以前起,贝缌便习惯了战场上的杀戮,没有时间思考,也没有时间恐惧,对负伤没有痛觉,可能什么时候战死了,灵魂出窍,也浑然不知吧?
这种活着如同死人的状态,是贝缌能成为一名优秀战士的本质原因,而现在,她却动摇了。
当生命开始变得精彩,变得有所爱,死亡越发显得可怕。每次她挥刀时,都会有所停顿,要么是害怕被杀,要么是害怕杀死别人,不断积蓄的恐惧和厌恶,如同发烧一般缠身,让她无力走动,精疲力竭。
基恩,讨厌被血溅在身上,他从未用冷兵器杀死过敌人,只是远远地射击,果然,他不适合做士兵,而仅仅适合作战指挥部里的将军。
因为一下迟疑,一个发疯似的敌人,将刺刀深深地刺入了贝缌的腹部。好一会儿,疼痛才传遍贝缌全身,她甚至握不住手中的枪。
幸好战友们及时将她救下,等她从昏迷中睁开眼时,已经躺在河岸边的一个本军兵站的病床上了。
因为没有一个医生是女性,所以基恩要求单独为贝缌啊安排间病房,并且,由他一个人来照料她,大家都没有异议。
“伤并不致命,已经为伤口消过毒了,青霉素也已经用过。”医生的表情就缓了许多,“只是一路颠簸,她失血过多,所以要好好静养,补充营养,等待身体重新造血了。”
贝缌望着屋顶,她发现这场景像极了曾经基恩救他时。
一觉醒来,便发现基恩握着她的手。
“反了呢!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。”贝缌虚弱的声音低吟着。
基恩并没有听清她说什么。
“现在不要说话,安心睡觉。”
“不,睡不着。”
“总之,闭上眼睛,只要让身体休息就行了。”
“脑袋没有受伤,不用休息。”
“可你在床上躺着,什么也不能做啊!只有睡觉了。”
“不,睡着是最无聊的,陪我聊天吧!”贝缌仍旧十分虚弱,但眼神却十分好强!“对了,这儿不是你的故乡吗?”
“啊……好吧,那就我讲你听好吗?”
贝缌微微点头。
“我爸也是庄园主,我从小便和大哥还有二姐生活在这里。因为爸爸曾经是先王麾下的一位将军,所以衣锦还乡,拥有了这片庄园。他十分重视教育,宅子里放满了他的书,还时不时催促我们兄弟姐妹三人好好学习。但似乎只有生性孤僻的我乖乖地将书读完了,那时我不仅不厌烦书,更觉得书是一个奇妙的东西,它讲述了我在庄园中从未见到过的东西,让我知道,也许我现在的孤独只是暂时的,世界这么广大,一定有我需要,并且需要我的地方,只不过那地方绝不会在这片小小的庄园,而在更遥远,更广阔的世界!”
“所以,你就努力要离开庄园咯?”贝缌说。
“可惜,我拼命学习,却被哥哥姐姐当作异想天开的笨蛋!告诉父亲,我想像他一样成为一名出色的将军,他却并没有怎么开心,甚至是一脸惆怅。”基恩叹道。“在追逐梦想,希望摆脱孤独的路上,我却变得更加孤独了。”
“那可真是糟糕呢!”
“是吗。一直到五年前,一支尼洛微大学的巡考队经过我家附近的镇子,我便悄悄地去参加考试了。结果,他们录取了我,简直像是做梦一样。巡考队的人给了我证件和录取书,要我自行准备时,和家里人告别后,在开学前去南阪租界就好了。”
“哦?那你家人也没有大吃一惊啊?”
“的确是大吃一惊。”基恩苦笑道,“因为他们完全没想到过,一个笨蛋在一夜之间变天才了吧?”
“不过正因为此,你才有机会见到公主呢!”
“是啊!”
“也因为公主,你才会追到我呢!”
“真是奇怪的命运,一连串偶然造就了现在。”
“也许下一秒又会出现一个偶然呢。”
“坦然地接受就好了。”
“唔,基恩,有时你是那么厌恶命运,有时却又对命运那般坦然,究竟是为什么?”
“为什么?当然是看那命运我喜不喜欢啰!”
基恩如此坦白地说道,贝缌也无奈地笑了。
结果,因为太开心,肚子上的伤口被拉到。
“好痛!”
“果然不该迁就你!”
“那你一直陪在我身边,作为代价。”贝缌握紧他的手。
“唔,你真任性,我现在很困唉!”
“是吗?那……那一起睡吧?”
基恩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根。
“不,不是,这张床好宽的,你可以睡在另一边的。我没有其他意思哦。”
“可是,要是被别人看到了……”
“有什么关系,反正都被大家误会成我是你的未婚妻了。”
“啊!是这样么?!”
见他吃惊的样子,贝缌也羞到用被子蒙住了脸。
结果,在战场的空隙中,两人得以在下午的温暖阳光之中,一起安心入睡。
第二天中午,奥菲一行来到了塞巴斯蒂安集团的大厦楼下。
“小姐,请问有何贵干?”大厅经理亲切地问候。
“我想要见让·塞巴斯蒂安先生。”奥菲有些紧张地说。
“咦?小姐,我们的业务都可以在这儿办理。”经理觉得她是在开玩笑。
夏露蒂想要搬出公主的身份,却被侍女们制止。
奥菲也在犹豫自己该不该表明自己的家族身份,她并未拿出自己的证件。
巴斯塔只好扮演起老爷的角色。“我是来自东大半岛的商人,有关于向特拉维芙投资一事,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亲自与让先生面谈。”
经理见他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,便将他们一行人引至会客厅,看来,会有其他人来检验他们的身份,以及向特拉维芙投资一事的真假。
可惜,无人引荐,也没有介绍信的他们,只能是在会客厅傻傻苦等。
明明都到了这儿,却因为身份悬殊,而见不到外祖父。
奥菲越发焦虑了。门外的员工们,也在悄悄地嘲笑她们一行,妄想见到总裁。
好不容易见到了前来谈话的一位老职员,应当是高级管理者,他第一眼见到奥菲,便有些吃惊。
大概,他认识西尔维娅吧?而眼前,却竟然出现了一位像极了她的年轻女子。
老经理疑惑地坐下来,见奥菲一行人都是一脸犹豫地向他出示证件,除了奥菲以外的所有人,都未受到怀疑。
可当奥菲的证件交到老经理的手中时,老经理彻底动摇了。
证件上分明是说她是塞巴斯蒂安的成员。
“难道说……”老经理对东陆的事也是有所耳闻的。
“如果您明白我是谁的话,那就请让我见让·塞巴斯蒂安吧!”奥菲小声说。
老经理却像见到老虎一样,忙站起身来,鞠躬道:“是!大小姐,刚才招待不周,多有得罪,都怪人事部的混蛋们通知不及时!”
“不用,没关系。”奥菲明显感觉到,当她以公主身份示人时,大家对她的尊敬是出于向往。
而在这儿,从家族成员身份示人时,老经理对她的尊敬,却是出于十足的恐惧。
马上,奥菲一行来到了楼顶的植物园里,让好像一直在这样的环境办公。
好多鲜艳的蔷薇正在盛开,奥菲情不自禁地想要摘下一朵。
正当她伸出手时,却被身后的声音制止。
“你和西尔维娅一样,都喜欢在我的庭院里搞破坏呢!”一位老人用非常庄重,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。
奥菲胆怯地转过身去,毫不犹豫地说出:“外祖父……”
“初次见面。”老人温和地回答,“奥菲利娅。”
让没有走近奥菲,因而,奥菲也没有走近他,让,自己的外祖父,世上自己唯一的直系亲属。
一般来说,亲人之间说话不会小心翼翼,因为终究是家人,不会心存怀恨。可是,在让与奥菲之间,却仍旧十分遥远。
就好像,亲人只不过是个名义,使奥菲和让有个名义来进行政治会面罢了。
“我听经理说,你是来商谈对特拉维芙的投资的。”让失望地说,“我本以为,给你一笔钱,让你闯荡一下,等知道自己是多么渺小无力之后,就可以毫无遗憾地离开东陆,返回家族了。不过,现在看来,你不是逃来西海投奔我的,而是来找我谈政治的。”
奥菲一时支支吾吾,她不知道那笔钱还有这层意思,可仅仅为了让她死心,就可以花一吨黄金么?塞巴斯蒂安家究竟是多么富有?!
“那笔钱,我一定会还的!外公。”
“算了,全当我提前支付了属于你的遗产份额的一小部分吧!”让开玩笑道。“我一个老头子,时日不多啦!”
夏露蒂尽量不引人注目,想要就此一直沉默。
“你是奥菲的朋友嘛?看你不像其他五位护卫有着战斗技能?”让一语中的,让所有人大吃一惊。
“啊……是的。”夏露蒂语无伦次。“我叫……”
“既然能和我孙女成为同行的好友,想必您也是一位公主吧!”说罢,让向夏露蒂行了正式的鞠躬礼,而让并未向奥菲行礼。
“啊……那个……”夏露蒂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“哈哈哈,今天不谈政治,大家做好准备,参加今晚的宴会吧!我也要隆重介绍我的外孙女!”
“什么宴会?”奥菲觉得让不会单纯地让她去参加一个宴会便暴露身份。
“当然是工业博览会开幕前后的特别宴会啊!”让暗示她说。“可以见到所有参展的国家、公司、家族的显要啊!”
对于向特拉维芙投资,这是再好不过的说服会!
尤菲变得非常要强,在大学的学习中,有的人可以很紧张,有的人也可以过得很轻松,而尤菲的生活,让人联想到苦行僧,明明如此劳累却眼神依旧澄澈。她对自己要求高,但同时也对别人以同样的标准去要求。在大家看来,这已经是太过苛刻与极端了。
所以,尤菲很快便被孤立了。
孤立的尤菲会受到南群岛的包裹,当然会给同班同学产生深刻反差了。而包裹中的礼物,却好死不死,竟然是尤菲最不愿意使用的香水!
一下子,尤菲心中积攒的怨气便一涌而出,泣不成声了。
从没有人忘记过她。
第二天,喷了香水的尤菲,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,温柔了许多,大家都暗中议论着,原来尤菲也不完全是一个可怕的农奴出身的人,她也是个有情趣,有后台的前景无量的人。
可尤菲却未发现大家偷偷打量她的眼神,只是苦恼的盯着手中的两封要她转寄的信,变得束手无策。
因为害怕受伤的自己呆在基恩身边,会被其他军团说闲话,所以贝缌决定自己一个人先随主力军前往内河港,走水路的话路途不会颠簸,内河港也有更好条件的医疗。
虽然,基恩很是担心她,但仍旧将她送上了一艘后勤医疗兵团的船,嘱咐几位护士悉心照顾她。
在甲板上和基恩还有军团的同僚们告别之后,她并没有乖乖躺进船舱里,而是直接躺在甲板上,仰望天空,因为今天天气好极了,太阳也很暖和。
平时骂骂咧咧的伤员们,见到他们之中的甲板上,躺着这样一个美人,便都安静了下来。
又因为整个甲板上,只有贝缌的军衔最高,是少校军衔,所以大家都十分尊敬她。
“少校!”一位年轻的士兵,好奇的走了过来。
贝缌却觉得十分麻烦,他挡住了她的阳光,她睁开眼,无聊的回应。
“我是个工人,没有多少文化,可我一直想不通,为什么放着逃去佐思山脉的王城军不去剿灭,而要一直逆河而上,远程奔袭内陆呢?”
“这是军事机密,我们士兵只要服从命令就好了!”
“可是,如果;连为何而战斗不明白,我是绝不愿在战场上白白死掉的!”那士兵坚定地反驳道。
贝缌却被他触动了,的确,为什么大家都把士兵当作工具看待呢?只有告诉他们为何而战,士兵才会成为一个人,去用生命战斗,否则,作为工具的战士,在看不到胜利的可能时,会轻易地投降。
军人,只有明白了为何而战之后,才可能做到恋生而不畏死。
“我们的目标是占领锁钥城。”
“我们大致也猜到了,可为何要去那儿?”
“因为,卡莱尔、波西米亚的大军将其为交通枢纽,依瑞驰河源源不断地派兵,趁乱入侵尼洛微。所以,为了守住王国的门户,我们不得不先扔下王城军和翼赞军!”
士兵对当今战局的认知发生了动摇,这已经不是内战那么简单了,他的表情中浮出了恐惧。
贝缌心想,所有人都只能背水一战了。
在塞巴斯蒂安集团直辖的百货商厦里,奥菲一行挑选起了晚礼服。四位侍女可要比奥菲上心多了,她们抱来各种样式的衣服为奥菲换上。
杜卡特、梅涅特、沙思特、纳兰特在和夏露蒂讨论哪件最合奥菲的身。“总觉得缺点什么,不行这件。”夏露蒂摇头道。
“衣服果然要和着衣者的气质呢!”杜卡特拿出一件纯黑色的礼服。
“只有颜色鲜艳才能引入注目的!”纳兰特找出一件刺绣连衣裙。
“还要彰显出身份来!”沙思特说,“因为这是政治性场合。”
“咦?那公主是以尼洛微王室身份出席?还是以塞巴斯蒂安家族成员的身份呢?”梅涅特摸摸脑袋,“该叫您公主呢?还是叫大小姐?在宴会上?”
这正中奥菲心中所犹豫的,无论再穿上多么华丽的服装,一出场也只会被当成塞巴斯蒂安家族的一个傀儡,而我心中真正想要成为的,是一位君主!
“王姐!你平时都穿怎样的东陆服饰去出席王宫宴会?”
“咦?奥菲,你该不会想要穿东陆的绸缎衣服去参加今晚的宴会吧?”夏露蒂摇头表示不赞同。
“所以王姐,把我打扮成最正式的东方宫廷装扮吧!”奥菲笑着说,“但这些衣服留下,因为大家都要和我一起出席!”
“咦?!”夏露蒂和侍女们都吃惊地叫出声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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